袁慶從外面走進來,表情很是凝重,「陛下,葛尚書送來的信。」
燕涵從御案之上抬起頭來,目光頓時一凝,等接過信打開一看,很快唇角微微揚了起來,「筆墨伺候。」
袁慶聞言立刻上前磨墨鋪紙,燕涵凝眸片刻,提筆便開始寫,他前後寫了兩封信,第一封,寫明是給葛楊的,第二封,卻是給林璋的,等寫完封好了信口,燕涵又道,「速速叫人送去給他們,讓一切按照朕信中所言行事。」
袁慶將信接住,連聲應下便走了出去,等袁慶再回來的時候,燕涵卻又寫了第三封信,寫好之後交給袁慶道,「這封信,送去北邊交給成王。」
袁慶略一遲疑,「皇上是想……」
燕涵對著袁慶,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,便道,「北邊朔西軍和北府軍已經和岳瓊聯手,如今已經到了滄州南邊,葛楊他們在潁州停留了多日,如今該動了。」
袁慶眉心一跳,「皇上想讓葛尚書他們在這個時候西去?」
燕涵點了點頭,袁慶心頭微緊,便也知道剛才那兩封信是做什麼的了。
袁慶頷首,轉而出去吩咐人送信給成王,可剛走出門,便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燕離。
袁慶一愣,「恭王殿下怎麼來了?」
燕離在門口直直站著,面上一片凝重神色,聞言看了袁慶手中的信一眼,這才道,「我來見皇上的。」
袁慶忙笑道,「好,奴才這就去通稟。」
袁慶便又返身入內,道,「皇上,恭王殿下來了。」
燕涵挑眉,顯然有些意外,卻還是道,「讓他進來。」
袁慶當即出去傳令,沒多時,燕離便走了進來,行了大禮,燕涵便問,「來見朕有何事?」
燕離袍擺一掀跪地道,「微臣今日是來求皇上的,皇上雖然准許微臣入了戶部歷練,可如今北邊戰事頻出,微臣今日是來請戰的,希望皇上能讓燕離北上從軍。」
一聽這話,燕涵先是皺眉,繼而笑了起來,「你倒是和岳稼一樣動了北上的心思了,岳稼求北上,好歹他本就是行伍出身,可是你……朕卻不知道你會兵法,且你那三腳貓的功夫,到了戰場之上根本毫無用處,就是如此,你北上能做什麼?」
燕離眉頭微皺,垂眸道,「戶部掌著北伐大軍的軍備補給,微臣可以做後防調度之用。」
燕涵聞言眯了鳳眸,「眼下北伐大軍不缺這些人手,當然,你若有雄心,倒也不是不能離開京城多多歷練,可如今,你連戶部衙門的事都還沒有上手,又如何出去?到了北邊,只怕要給安陽侯添亂。」
燕離唇角抿的極緊,還想說什麼,可話還沒出口,燕涵便道,「你不必說了,如今戰局稍安,且各處都已經安排妥當了,朕沒有能給你的位置,你且安心留在京城吧。」
說著擺了擺手,「朕還有政務要處理,你且去吧。」
燕離抬眸看了一眼燕涵,眼底灰暗的起身朝外面走來。
袁慶站在門口沒敢進去,見到燕離出來笑道,「恭王殿下怎麼動了北上的心思?」
燕離搖了搖頭沒說什麼,出門轉了個彎,朝著壽康宮的方向走去,沒走幾步,燕離遇到了禁衛軍副統領趙禹,自從林璋暫時離開,如今是趙禹總領內宮防衛,他身後跟著幾個禁衛軍年輕的軍將,正從校場的方向走過來。
看到燕離,幾人紛紛行禮,燕離笑了下,「有趙副統領在,如今內宮的防衛更是森嚴了。」
林璋離開之後,內宮的防衛有了些許的變化,起初燕涵還有些不滿,親自過問過,可發現趙禹只是在幾處宮門儀門之處多增加了人手而已,防衛比原來森嚴的多。
趙禹抓了抓腦袋,不好意思道,「林統領走了,叫禁衛軍防務交給了我,我若是出了岔子,豈非辜負了皇上和林統領,所以只能請兄弟們辛苦些,等捱過了這一陣子,等林統領回來再一切照舊。」
趙禹說話倒是直接,燕離看了看趙禹身後的幾個軍將,只見這幾人有些面生,然而他並不管內圍防衛,自然不好多問,便徑直往壽康宮而去,等到了壽康宮,卻發現燕澤竟然在壽康宮裡。
太子反叛離開,成王北上督戰,燕遲也成了反賊,而其他皇子也都十分內斂避世,如此京城之中常碰面的小輩兄弟便只有燕離和燕澤,燕澤被岳凝悔婚,燕離還想安慰,卻見他面上沒有半點悲戚之色,反倒是近來經常來壽康宮,陪太后的時間少,伴燕綏的時間卻多,今日,燕澤在教燕綏寫字。
「三哥,你來的倒是早。」
燕澤看了一眼燕離,轉頭道,「剛才去了何處?怎如此頹喪?」
燕離被一眼看破,面上只有苦笑,「我想去北邊,皇上卻不許。」
燕澤眉頭微皺,「自然不會讓你去的,岳稼都去不了,何況是你。」
燕離大咧咧坐在石桌旁邊,看著燕綏一筆一划的寫恭親王的「恭」字,「怎麼在寫這個字?」
燕澤笑,「咱們幾個的封號,他都會寫了,就差你這個字了。」
燕綏趴在石桌之上,一筆一划的寫著,顯得十分乖覺,他腰間掛著一把小小匕首,過了這大半年,個頭也長高了不少,人也越發顯得沉默木訥,燕離摸了摸燕綏的發頂,看著燕澤道,「你不去找岳凝嗎?」
燕澤聞言嘆了口氣,「凝兒小孩子心性,我不想逼她。」
燕離話被堵住,一時不知說些什麼才好,便又進殿去看太后,太后被陳嬤嬤照顧著半躺在臨窗矮榻之上午睡著,身上正蓋著一條毯子假寐,聽到動靜睜開眸子,恍恍惚惚的道,「涵兒——」
燕離的眼瞳一顫,上前道,「皇祖母,您認錯人了,是我。」
太后盯著燕離看了一會兒,笑呵呵的道,「沒有……我沒有認錯人,涵兒,你大哥可下學了?」
燕離背脊微僵,「他……他還沒有……」
太后便嘆氣道,「你大哥要做太子的,他要學的太多了,涵兒,做皇帝是天底下最累的事,你父皇對你大哥要求太高,你平日里可要多幫著你大哥,你們是親兄弟,可是旁人比不了了。」
燕離僵笑著點頭,「是,您說得對。」
太后面上露出滿意的笑來,「這樣就對了,就對了……」
太后似是睏倦極了,靠著身後的引枕又閉上了眼睛,卻是抓著燕離的手不放,燕離坐在榻邊,一時額頭之上冷汗都流了下來,不知過了多久,他緩緩掙開太后的手起身朝外走,然而剛一轉身,燕離看到了站在門口的燕澤。
燕澤不知道站了多久,面上神色輕渺溫潤,看不出半分情緒來。
燕離輕手輕腳的走到門口,出去之後才道,「皇祖母似乎病的越發糊塗了。」
燕澤笑道,「可不是,剛才我來的時候,他將九殿下當做了小時候的你。」
燕離腳步又是一頓,燕澤卻一手搭上他的肩膀,道,「皇上雖然不願意你去北邊,可你若實在想去,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,你和凝兒都還是小孩子,想做什麼不可?」
燕離轉眸看著燕澤,「三哥的意思是……」
「你是想去見燕遲吧?」
燕澤嘆了口氣,「凝兒只怕也去北邊找燕遲和秦莞了。」
燕離眉頭微微皺起,還沒說什麼,燕澤又走到了外面燕綏寫字的地方,他一邊收拾燕綏手邊的筆墨一邊道,「如今燕遲和秦莞在北邊,朔西便空了出來,我猜,陛下不會放過這個機會。」
這話一出,燕綏小小的腦袋揚了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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